三阙坊最深处。
整个明京城都数得上号的一座府邸就在此处。
之前一直都在盛传这里是户部某位大人的宅院,直到今日里面开了门,数百名奴仆忙前忙后从里面搬出财货往马车上搬的时候,围观群众才发现不对。
并未听说户部哪位大人出了事啊?
不管他们如何猜想,也不会有人替他们去解谜了。
倒是有细心之人发现,搬着东西的众多奴仆中,有一些似乎没有胡子。
其中一个明显没长成的小娃娃忽然跌了一跤,摔碎了怀中的瓷瓶。
带头的一无须男子面露怒容:“去!小鬼头添什么乱!”
他边说边扬起了巴掌。
“公...”
“啪。”的一声,李思嘴里的那句公公被生生打了回去。
“狗东西,再乱喊,撕了你的嘴!”
李思没有说话,强忍着泪花收拾起了那一地碎瓷片,却忽然又被踢了一脚,还是刚刚那无须男子。
“收拾这些作甚!继续去搬!”
为首的那顶素净轿子微微晃了晃,放下了帘子。
“海宁儿!”苍老的声音从轿内传出。
“唉!”那刚刚才踢了李思一脚的无须男子跑到素净轿子旁边。
“干爹,您有什么吩咐?”
“此处不比宫内,此时也不比先帝在的时候,莫要再像刚刚一般了。”
“是!是!”海宁儿答应下来,随后呼喊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不远处一家简陋茶馆内,褚仲达和彭睿杰正坐在靠街的位置默默观察着那庞大的车队。
“彭兄,你说这老阉人如今被撵了出去,怎么还不懂得收敛,反而这么高调的收拢财货?”
“这老阉人是被他自己读书太多害的。”
“啊?此话怎讲?”
“他读书虽多,但都未曾读到精处。此举本意是仿照古之权臣自污的意思。只可惜这蠢货忘了,自污也是要本钱的,他如今哪儿来的本钱?靠一个树倒猢狲散的阉党么?”
“说的倒是不错。”林闻达拉开椅子,自顾自坐了下来:“你二人向来比我准时。”
“师兄哪里的话,若不是你传的信,我们也不知道这里就是那老阉人的宅子。”
彭睿杰有些疑惑:“师兄有黑鹞子的关系?竟然连这都能探听的到。”
林闻达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东厂?”
“也不是,别擦了。不过是江湖之中一名无名女侠而已。”
“师兄在牢中关了一阵子,说笑话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褚仲达叹了口气:“若是杨大人还在,他应该也会被你逗笑的吧?”
林闻达微微摇头,却将怀中那块儿以娟秀的养性体写着地址的女子手帕揣深了些。
此刻这手帕的主人应该也在看着这一幕吧?
不远处的百川汇里,李露端起一筐新熔好的银子,努力做出一副十分吃力的样子搬到了外面的镖行车上。
即使她咬牙切齿一副五官扭曲的模样,依旧是让那些武师们惊叹不已,连声称赞“姑娘好力气。”
李露应付地笑了下,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三阙坊深处的那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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