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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1 / 2)

第122章

“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为了赎罪?”

白千羽本以为这是掷地有声的质问,不想喉咙好像让冰碴划过,沥着血一样的东西,让他的声音紧锁着年深岁久里酿造的惋惜。

庄文亭自认已经失去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因此并不恼怒,只是佯装坚强,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果,遇到,就是遇到了。”

如果只有移动他这枚棋子,才能扰了严明一生清梦、消尽任淇的怨尤,不必别人发号施令,他也会主动入这樊笼。

庄文亭不再对他投去无所顾忌的目光,极致的克制,使脸上的肌肉显得木然僵硬,总也笑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索性不再为难自己,冷面以对,“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即使没有严则,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善类,平生……没做过一件好事。要一条人命,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庄文亭心里凛然作痛,口是心非地说。

他不在乎别人眼中的自己,奉为“老爷”或是恭敬叩拜,都不能激起一丝波澜。

唯独白千羽。

一想到他今后再也不能陪伴左右,再给自己温柔的眼眸,就有挖心捣肺的疼。

可就像庄思齐在爱人遭撵之后,才在背地里做出的那些捶胸顿足一样,假如任初禾没有看到,那些挣扎便毫无意义。

他往后余生,都如雨打浮萍,无根无依,廉价且多余。

最后一次,他想再听白千羽评价他最后一次……庄文亭眼神枯寂,停靠在白千羽的眉眼间,“千羽,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能……告诉我吗?”

白千羽与眼前人同枕同席,相伴的时日也以“年”为单位计算,不过路途悠悠,时间平淡地迁徙,“庄文亭”似乎总也只是个没有热度的符号,一个没有温润血肉的机器,于是他简简单单地浅叹一声,照实说了。

“最开始,你是一句标语,一封信,见一行也就过了;后来,我打开了那封信,你变成了一幅粗糙的像素画,模糊、虚妄、甚至残破;当你终于有了‘人’的形状时,却突然……突然成为了一片火烧云。”白千羽不知庄文亭领会了多少,话音戛然而止。

“火烧云……热烈?温暖?”

白千羽极其冷淡地说:“是因为火烧云出现的时候,就是‘迟暮’,意味着你庄文亭,到头了。”

庄文亭方才还绷着的神经倏地根根弦弦开始断裂,寂然笑着,只余双眼澄澈,“千羽,你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我大概是没机会还给你了。”

说完,他就向门外打了个响指,不过分秒就闯进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脸上写满了焦急,进门就给庄文亭展示手机上的内容,如果不是白千羽万分愕然,说不定能听清楚这位陌生人到底在说什么。

庄文亭笑着给白千羽介绍:“他才是我的律师。”

白千羽顿时觉得大事不好,吓得五脉巨震,原地站了起来,犹豫着说:“庄文亭,你想耍花招?”

庄文亭整理着肃整的衣冠,也在整理着污浊翻涌的心情。

这是白千羽今天第二次羞辱他。

他该拿他怎么办呢?

庄文亭只用温驯的声音说:“千羽,我还的是我的因果,没有花招,请你最后一次相信我。”

“还有,千羽,你说的不对,我当不了火烧云,也不是什么‘迟暮’,如果你真的花时间来研究过我——”

他起身给了白千羽一个不染光辉的浅笑。

“我是‘极夜’。”

——关在山顶盒子里的,永不见天日的极夜。

白千羽出门看见迟来的彭宁,压抑的怒火直扑过去,面带不忿地将彭宁拖到走廊深处,急促道:“严则已经消失十几个小时了,他就像空气蒸发了一样。我怀疑……怀疑跟秦知琯的死有关。”

“那些人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把严则随意处决了?”白千羽剧烈起伏着胸口,心脏好像失去了跳动的节奏,震天又动地。

彭宁直接摆不出一个好脸,也觉得这事有点棘手,支支吾吾道:“你先别急,起码庄文亭这一头解决了。”

提到庄文亭,犹如将白千羽混沌的脑袋塞进巨钟,“当啷咣啷”个没完没了。

“庄文亭……庄文亭会不会让人私下把严则抓过去?他们不是有仇吗?我……彭宁,你的警察朋友能从他嘴里问出严则的下落吗?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白千羽的声音近乎鬼哭狼号,还真随了严则这个屁孩。彭宁冷着脸等他发泄完,再献上火上浇油般的安慰:“你放心,严则的命大得很,说不定他只是跟别的男人过夜,不敢接你电话而已。”

白千羽竟有些失落地认同了彭宁说的部分内容,不免忧喜交集。

他还没有认真想过严则空窗的这几年,是否有了新的生活。

他只是在严则转着灵活的舌根,逗自己“陪你一天”时,笃信严则依然形迹落落,是个无处消遣的单身狗。

却没把严则庞大的粉丝群放在眼里。

那里面有多少虔诚的爱慕者,有多少不求回报的暗恋者呢?

时移事易,人也不是拉磨的驴只知道转圈,总要向前走。

严则的脾性,是会一直往前、不知疲倦地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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