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是空无一人的寒气四溢,是早以预见的失望。
严则没有赴约。
白千羽深藏起空欢喜,用宽慰人心的声音说:“小慧,他那么大个人了,没道理会丢。”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在掐断电话后,无缝衔接打去另一个电话,对彭宁滔滔不绝地询问:“是庄文亭的审问出现什么问题了吗?严则……严则他又被警察叫回去了?”
彭宁很快否认了,据他所述,审讯没有出现半点差池,庄文亭包揽了全部责任,并没反水,彭宁口无遮拦道:“这么快就等不及见他,庄文亭消失的那几天,你又是怎么无动于衷的?”
严则暂时的安全让白千羽从难以退潮的忧思里醒转,也顾不得彭宁话里的玄机。
他心想,之所以两年没想起“风切变”,没对严则的安危放在心上,是因为他从没想过这世上有一天会失去“严则”。
绵绵长恨最为狠绝的时候,他也只是口头诅咒——“我恨不得他去死”,流于表面,不触心房,也没具象出严则死相凄厉的尸体模样。
严则无论好坏善恶,是否带来毁灭性的后果,伤害自己又有多深,可以确定的是,他总会在某个地方喘着法气,安生活着。
白千羽看着自己不再发沉的肢体,似乎是将心中的不安交换了出去,恐惧稍减——
情会变,爱易损,尘缘总会断竭,肉身早晚会死,只有严则会一直活着。
他担心什么呢?
可他从小慧和彭宁的只言片语中,早已完整勾勒出关于秦知琯之死的全貌。严则为了能陪自己一天,罔顾他誓死捍卫的国法,先是认虎狼作父,再蓄力蛰伏,伺机在关键时刻将秦知琯一举歼灭。
十天,他只给了自己十天时间。
他在这紧凑的十天里,算准了每一步,步步为营,最终用一通作伪的电话,让他们鹬蚌相争,互相厮杀,最终静待佳音。
只为和自己的一天。
以前他遇事缩首缩尾,瞻前顾后,怕得罪人,怕律所受牵连,小小的行政处罚都能要他半条命。
现在他是吃了豹子胆吗?
白千羽不知不觉已握紧了拳头,真想把严则整个人揪起来毒打一顿,好好问上一句——“你是不要命了吗”。
越是缜密严谨的计划,越出不得半点差错,万一出现意外,严则就算有严家人当靠山,也绝无力挽狂澜的机会。
法纪难容,与他是谁根本无关。
楚望月在听见“严则”之后,就好像猜到白千羽神色异常的缘由,也意识到白千羽与庄文亭已彻底没了希望。
“你以后还有什么打算。”楚望月冲口而问。
白千羽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我的合伙人做了些错事,我要回去替他……还债。”
“继续当律师?”
白千羽满怀明朗的心情,声音轻快:“嗯,会有人教我。”
严则被逼着喝下那杯酒后,再睁眼,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他躺在空旷的废弃仓库,浑身被绑得严严实实,鞋也不知去向,脚趾有小虫慢悠悠地划过,严则决定缩紧肩膀,试图从紧密的绳索中找到空隙,可这绳子好像可以自动调整长短,越是向里缩,束得就更紧。
严则直后悔还不如不动,现在跟个木乃伊一样。
他直直地向身体的两侧滚来滚去,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忽地他将视线落在上方的墙壁,满目悲凉——漆面早已脱落,露出被盐粒勾出斑驳线条的石灰墙。
绑架,长水这是要五年起步了。
还不如杀了他再毁尸灭迹,长水还有避难的机会。
严则再闻了闻空气里似乎还有砂砾的味道,心想也好,尸沉大海也算是个体面的死法,长水不容易露出马脚。
能与死亡达成和解,严则着实是没想到。
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闪过类似刀剑的刺眼光亮,本能地紧闭双眼,随后扭着身体回身扫视,果然是长水。
长水眼含杀气,挥着长刀站在那里,将一身玉骨摆成战斗的姿势。
除了手中刀刃锋芒闪灼,长水还在身后佩上长弓,稀松的箭羽高出了他半个头,箭囊的肩带与弓弦在身前斜向交叉,勒得肌肉向内微缩。
“长水,你想干什么,都不要犹豫。”严则动作稚拙地扭着桑蚕一样的身体,把最为脆弱的腰身送到长水的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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