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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1 / 2)

第114章

庄文亭身披一袭摆脱不掉的风霜,无言站在卧室门前。

远隔数米,房内的酒气扑撞过来,未减半毫,庄文亭知道这是白千羽无法正视自己的伪装,只有酒意盖过慨意,才能对罪责熟视无睹。

可庄文亭还是找不到万分之一的理由。

他可以用蛮力逼出一个答案,问清楚白千羽为什么会选择将审判他的权利交给严则,问明白他与严则的前尘瓜葛,是不是大过这段指天誓日的婚姻。

然后呢?

他真的有力气承受那个答案吗?

建立这段关系的地基,本就是连环泡沫,是虚构的、不真实的幻境。

因此平地起的高楼,只需微风几许,便会塌陷沉没,终成一场空。

只是白千羽不仅用酒气铺了一身迷惘,更铺了一层似真亦幻的迷离,带着涉世未深的天真空白,微微一动,就是红尘万丈,饶是僧侣圣徒,也不会有牵动双腿离开这里的力气。

白千羽不知道自己勾人的时候,诱惑也是无限扩张的。

瘫软下去的腰腹,并不设防,扭成了快要折叠的样式,没有半分赘肉的紧实线条,分明勾勒出让神灵都惭愧的秀媚,素洁的圣体姿色天然,仿佛老天鬼斧神工,偏偏只舍得雕他一个。

庄文亭依依不舍地摘去眼镜,只要再清楚地多看一眼,他发誓会释放出让任淇、让严则都悔不当初的毁灭力量,把白千羽带到见山不见人的老宅,永恒相聚。

可惜,成长就是学会说“算了”,再多的囚笼,都只能困住自由,困住肉身。

而“爱”,永远都囚不出来,即使囚到生命终途,也只能换一个皮肉相依,觅不到暖意。

眼中的景象定格在白千羽魂不附体,醉意沉沉的模样,他一再向庄文亭睡的方向拱动靠近,庄文亭却心胸达观,一一躲了。

“那件后来在床底找到的衬衣,上面有牙印,是严则吧。”庄文亭俯身勾了勾白千羽湿润的睫毛,享受着那点难得的平静,手臂小心穿过他的后颈,揽着他软绵的骨骼贴在胸口,难以释怀地翁声道:“谁也没发现我的衬衣也不讲究,说不定也是别人在超市买的,千羽,在你面前,我只用故去的父亲装过可怜,所以……可能我还有救?”

守着白千羽安然入睡的脸庞,往事桩桩件件在眼前流动,无法消歇,如果想找到除了香囊以外压垮身心的稻草,庄文亭谈笑若定,假装气急败坏地说:“不让我先把你弄舒服,也是因为他,是不是?”

“再向你坦白一件事,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庄文亭用耳垂摩挲着白千羽的侧脸,“只有对白千鲟我才有罪,其他的……我不认。”

白千羽似乎出现些许震动,呼吸也有了显而易见的迟滞,庄文亭又勾了勾他的鼻尖,“怕熏着我啊,怕熏,就要少喝酒,别信什么‘借酒消愁’,那都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劝酒广告,不适合我们千羽。”

随后他终于失去自持,吻得滞重,也吻得身心飘摇,成为真正酒酣的那个人。

白千羽在万分迷醉的加持下,依然拥有给予别人温暖的力量,很快这个临时起意的吻,就变得反客为主,庄文亭与他身体的距离也在片刻之间消失,扫去了令人气短的阴霾。

残梦,伊人,毫无所得。

犹记得康健带回来的录音里,白千羽和严则兴致卓绝地讨论律所的名字,他却听得一头雾水,觉得他们是在说天书。

严则粗声大气地数着现行法律,数量庞大,远超出一个山里人的认知,讲到最后,他大呼一声:“荒唐!小白二!别以为你是我老师,我就该让律所向你致敬,‘海市恪守行政诉讼法律师事务所’?!你自己听听像话吗?”

“我这是怕你动太多脑子,影响食物的吸收率,那我的饭不就白做了?”

紧接着,庄文亭就在严则关于正义的滔滔之词里迷失了自我,深感这辈子学的都是边角料,远远跟不上他的思维。

“宪法最大,要不就——”

“恪守成宪!”严则抢先一步说出白千羽的脑电波,两人便在那份从天而降的默契里纵声一笑,当场拍了板。

白千羽还想考验两人的默契值,半开玩笑地说:“小严则,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说出律所的理念怎么样?”

严则不屑道:“数就数。”

“一、二、三……”

他们异口同声:“惩恶扬善。”

虽见不到任何画面,然而庄文亭却从白千羽欣然大笑的声音里,瞧出他挑眉的模样,如果那眉是挑给他看的,该多好。

那时他们就走在明暗相反的两条路,白千羽和严则以法为鞍羁,而自己,裸奔惯了,深陷樊笼。

正邪不两立,只会殊死搏斗。

所以,他就是找不到万分之一的理由。

再看一眼,再看最后一眼,再看看那个偶然洒给他一点光的白千羽,在失去庄文亭之后,会不会更轻松自如。

“老天爷还真是只雕了你一个啊,如果能复刻——”

说话声戛然止在庄文亭那个错愕恐慌的表情里。

突然他就遍身汗流,深深阖上眼眸,无法从未知的恐惧里出离。

严明为什么让他收购有神秘人剪影的树林?

那个女人的身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父亲的笔记本里?

这一切又跟任淇有什么关系呢?

这几个问题渐渐汇聚成贯穿全身的巨蟒,让他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支离破碎。

也许,答案在任淇那里。

庄文亭给白千羽盖好被子,从入骨的伤心中抽离,又难以割舍地将他的身影刻在心里,知道过了这一天,自己就再也不会笑了。

他把庄思齐的手账本塞在他的枕下,最后不辞而去。

“只要不说再见,就总有再见的机会。”他心想,“还有更荒唐的,我想听他亲口说为什么。”

不想,任淇也在这一刻与他心有灵犀,通来电话,庄文亭强自克制着恐慌,哑着嗓音说:“你是任淇,对吗?”

“聪明,我好好奇啊,你到底遗传的谁。”任淇声音清越地说,撞开了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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