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月影藏了一半,另一半在白千羽迷蒙的梦里。
梦里有奇怪的场景,严则正在与自己热吻,万种温存,鼻尖都挤到变形,有点昼夜不歇的意思。
突然那张清瘦的脸就转场离开,还吊着嗓子长笑了一声。
“烂泥巴!”
白千羽胡乱说了句梦话:“我偏要从烂泥里开出花,哈哈。”
再次有人影的时候,却变成了白千鲟衣冠欠整的样子,长发懒懒地垂着,左上臂箍了根橡皮头绳,勒得那处肌肉出现零星的红痕。脸庞依然俊妍丰朗,一双黑眸温柔带笑,正趴在一边用力看着他。
裸-露的后背沟壑分明,曲线如刻,皮肤像极了白玉。
微一开口,就让白千羽撕碎了一些固守的恬淡,他虽然还在深眠,脸颊已经扑上了一层红津津的潮色。
“哥,我想要你,比严则更多。”
白千羽搬出了严则惯常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念道德经,刚默背了两个字就因为知识贫瘠断了档。
“不行,严则知道了会打死我。”
“他这么有血性吗,不如就试试。”
白千羽听到了心口那声骨折般的脆响,震得他五脏六腑生出了难得的滚烫,罗列的都是与白千鲟不停厮欢的样子。
他唇角眉梢都带着笑,半梦半醒中,自我和解道:反正是在做梦,没人知道。
人影纠缠到了一半,美梦还未最终成形,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响起,撕开了凌晨三点半山的静谧。
“白千羽,你到底在哪呢。”
是严则的声音,有些辽远,像从远山传来的回音。
梦意还沾在身上,潮热不散,白千羽红着半边脸,总有种被他当场捉奸的错觉,语句断续不连,“我、我……在、睡觉。”
“在什么地方睡觉。”
“山、山上。”
严则用一种难寻真实意思的语调轻轻“嗯”了一声,又很讽刺地“哦”了一嘴,最后道:“山上有老爷。”
白千羽觉得他这是在犯病,要不然就在梦游说胡话,头一回显露了不耐烦,生抓了两下头皮,“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还让不让人睡觉。”
“跟老爷睡觉?”
一句“去你妈的”不知道当不当讲,白千羽嘴里的怨怼还在酝酿,就看见一个极为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这不是救命是什么。
白千羽猴急地说了声“有人打电话找我,你先等一下”就从火烧火燎里切了出来,对方似乎在更加辽阔的地方,不闻回声,夹杂着很浅的浪花声。
“白千羽,是我。”
声音像燃烧后一片死寂的灰烬,细细听来,像是瞭望塔上那个熟悉的玩笑声。
“楚望月?”白千羽终于回过神来,偏了偏头看窗外的半个月影,“你们还在翁姨那里吗?怎么样?”
楚望月的眼中仿佛还留存着刚才游轮爆炸时的火影,几声抽噎之后变成了泣不成声。
“白千鲟死在了公海。”
白千羽揉了揉眼睛,再看了遍窗外,流云已将那一半明月消减到了只剩小半个圆,风声渐起,能听到紫荆花树的枝叶沙沙声。
如果刚才严则打电话不是在做梦,那现在就更没道理是在梦里。
“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不要跟我开玩笑。”白千羽从床上下来,雪白的脚踝磕了下床角,痛意如同海浪一样袭来。
他微微皱着眉,耳朵好像让什么东西大力敲了一下,嗡鸣不断。
楚望月滞涩了很长时间,听筒内只剩急促混乱的喘息,白千羽提高了音量,“快说话!开玩笑我一定杀了你!”
“我亲眼看到的,白千鲟在公海的游轮上被人射击身亡,他干爹为了不留下证据,让我把船烧了。”
接下来,白千羽在剧痛中听完了白千鲟自戕式的计划。
他为了让律所存活,扫清障碍,设计让秦知琯和叶青华产生内讧,顺道一起解决了同济会那些所谓的高层。
而秦知琯在他肉身的维护下,从死神那里抢回了一条命,是楚望月最后开着直升机把他从血海里救了出来。
那声“放火”,是秦知琯发的指令。
潮浪都没办法扑灭的烈火,眼睁睁地从直升机下方汹涌而来。
“白千羽,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想一个人默默地去死,我忍不住,他凭什么连死都没有资格告诉别人真相?他是为了你、为了严则才送的命,你给我永远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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