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千羽呼出憋在胸口的最后一脉气息。
“没什么,千鲟,是你们家的空气有问题。”
他将头伏贴在枕头上,不愿让白千鲟再担心什么,但律师们的真情厚意满满当当地塞在心房,挤压得他肺腑胀痛。白千羽不算爱哭的人,于是对怎么隐藏流泪并不算经验丰富。
白千鲟听见他鼻音里的水声,还有长短不一的喘息,双膝紧紧贴在他的大腿内侧,散开的头发如同轻羽,落在白千羽的侧脸。
“你哭了,”白千鲟求解,“严则又欺负你了?”
“没有,别提他了好吗。”白千羽愕然发现白千鲟正在认真亲吻自己的泪痕,小心得如同擦他那杆猎-枪一样,头皮直接麻到顶点,转身想挣扎着离开这里,不想白千鲟的视线与他的臂力一起,紧紧地与自己胶着和咬合。
白千鲟情思颠倒的时候简直如疯如魔,对白千羽退避的身体表现出操纵自如而又势在必得的劲头。
“哥,不说实话,我还要亲你。”
白千羽用膝头顶着他,想撑开一个自由呼吸的机会,不想白千鲟春情鼓动着,不愿放开,那红如点砂的唇已经顺势滑到了嘴边。
“是律所——”白千羽的声音半喑半哑,还有轻微的哭腔,“要停业一年,严则怕他们没饭吃,在群里要说放他们自由,没想到他们真的愿意等,等我们回来的那天。”
白千鲟丝毫没能共情,“我以为多大的事,他们不配让你哭。”
白千羽苦涩地说:“嗯,货轮遭到袭击你都觉得无所谓,当然更没办法理解普通人的感情。”
“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白千鲟不由地追问,“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严则,还是你的下属,都跟你泾渭分明,是不同世界的人。为他们流泪,是自降身份。”
“千鲟,你有过苦日子吗?”
“没机会,你翁姨争气。”
“严则有过,所以他懂,一年没收入对那些要靠薪水才能养家糊口的人,是灭顶的打击,孩子的学费呢?老人又怎么赡养?”白千羽知道能让白千鲟跟他们共鸣纯属天方夜谭,很快就停止论辩。
“我的信托暂时用完了,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白千鲟的思绪还陷在“严则懂而他不懂”上,眉心止不住地抽搐。
“我帮的还少吗?”白千鲟摇了摇头,卸了力躺在他身旁,一手捏住还在为难他的眉心。
睡衣的广袖堆叠在臂肘,小臂精健而柔美,皮肤白到耀眼,的确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思人间惆怅的式样。
他也不算不察不量的大老粗吧。
最开始是他主动问白千羽律所有什么难处的,也是他替白千羽想出那个办法的。严则签来的客户体量有限,能维系律师们的高收入他白千鲟功不可没。
“哥,你们为什么停业?”白千鲟知道他不会说实话,自己也不能暴露背后做了什么,做样子地问道。
只是他都已经谨从干爹入了会,为什么还有人逮着一个律所不放。
他想到陆锦明离婚案里那位法学界的能人岳父。
那个在会所里与小男孩乱搞的伪君子。
一定是他。
白千羽谎称道:“简单的行政处罚。”
“嗯,好。”白千鲟从齿缝间恨恨地吐气,“哥,你想让我继续打钱,我知道了。”他放下有气无力的胳膊,微微侧身抱住白千羽,“如果你喜欢,我就学着去懂,好吗。”
“千鲟,你懂不懂都没关系。”
“哥,我喜欢你,所以要喜欢你所有在乎的东西,你想拦着我吗?”白千鲟笑着透彻玲珑,声音不同寻常地清扬。
白千羽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真的没跟任何人做什么交易?”
“如果我出手,你的律所就不会关停一天。”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白千羽放下心中的巨石,身体也舒展了不少,薄暗而红润的唇角勾了起来。
“千鲟,以后别在家里用枪了行吗?打打杀杀的太吓人,你知不知道我当初看见那把枪,有多少天合不上眼?”
白千鲟笑道:“我拜宗祠那天你是不是也没合眼?第二天我看见你眼圈都黑了。”
白千羽想起那天来就乐了,“那不是你瞪着大眼说我可以一辈子当你哥了吗?还扇了别人敲锣的几巴掌。”乐着乐着,白千羽就因为旧事拧住眉头,喁喁细语道:“你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翁姨根本不会离开这个家。”
“我不在乎她去了哪里,出去拯救地球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是因为她我才到了你身边。”
白千羽一不留神就红了眼眶。
“哥,”白千鲟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像极了花月,“你别犯傻了好吗。”
“傻?”
“是我应该问你恨不恨我,毕竟是我才让你没了妈妈。”白千鲟软语,“你总在自己身上找别人犯错的原因,还为他们狡辩,为我狡辩,会让我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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