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跟人的缘分从本质上来讲,很浅,浅到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没机会遇见,错过就是错过了。能跟任何一个人产生社会学上的关联,都不容易。就像你跟你的合伙人,能天南地北地凑在一起做生意,需要多少机缘巧合,多一步少一步都不行,何况还是深情厚谊的喜欢。”
严则:“干什么又在说我了?我跟姓白的那叫赶鸭子上架,多他一个少他一个没任何区别。”
白千羽在外呆然站着,脚底似乎扎了些钉子,不仅钉住不敢动,还刺疼不已。
小严则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对外人都不把嘴封严实,他还是不要冲进去了,真的很没有面子好吧。
“严则,如果有一天你的合伙人对你表白,你还会觉得无所谓吗?”
白千羽迅速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壁脚。
“当然无所谓,我们两个都是男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难道……哥,你是……gay?”严则道。
“咳,严则,今天就到这吧。保密协议的要点,改天我理清楚发给你。”
白千羽刚要弹开,只听严则还在意犹未尽地继续闲聊,“哥,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暗恋过你的。”
许山倾道:“微表情,在这方面我很专业。人的身体是诚实的,不会撒谎也撒不来谎,性-冲动尤其明显,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啊,还是太年轻。”
这下白千羽来了兴致,能从人脸的细微表情里看出那种东西,没准陆锦明的离婚案能用到,至于怎么用……管他的,先蹭到这没准无用的知识再说。
他从门前退后几步,又踩着重重的脚步敲门进来,假装是刚到律所,正对上严则“你他妈来干什么”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看向许山倾:“那个,请问,刚才我听见性-冲动能看见,怎么看呀。”
严则:“怎么哪都有你,问的什么屁话。”他见许山倾警示地盯着他,改了口气,介绍道:“这位是许山倾许院长,这位是我那不争气的合伙人白千羽。”
许山倾在严则越来越不耐的眼神里,慢慢传授了一些微表情的皮毛,白千羽拿着小本子规规矩矩地记下,严则看他耽搁许山倾时间太长,把脸凑过去准备警告他一眼,竟然看见白千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人脸,正在五官上标记重点。
严则有点想笑,一直憋着,从旁边踹他脚,“什么烂画。”
“像不像你,傻样。”白千羽道。
“说谁傻,信不信我弄死你。”
许山倾欲言又止地看着凑成一窝的两个人,严则正使全力抢白千羽的本子,而白千羽痴痴在笑,很纵容他的粗莽,脚尖也在不自觉地偏向严则。
他似乎懂了什么,走之前很郑重其事捶了严则肩膀一拳。
“哥!你都多大年纪了,是不是该成家抱小孩了,我还等着给我大侄子包红包,咱俩的孩——”
“闭嘴吧严则。”
许山倾走后,白千羽很快落笔画了个叼奶嘴的小孩,潦草却很有神韵,邀功似的递给严则看了一眼,偏过头,软绵细碎的头发在严则的侧脸挠痒,展颜笑笑。
严则狐疑地盯着他。
白千羽将画本贴在脸上,学着婴童的样子奶声奶气:“爸爸,我饿了。”
眼神飘忽不定地没在那画上聚焦,严则只是肃声:“中午才吃饱,怎么又饿。”
白千羽缓缓从本子后面露出头来,眼神清亮,意味深长地看着严则。
“你想什么哪,我说的是真饭。”
严则的脸色微微涨红,腾的一下站起来,背对他:“刚才你问我哥……性……那个,有点恶心,我听见就烦,你自己龌龊就行了,让别人知道干什么。以后你还会不会问他?”
“他还要出一次医疗事故啊。”
“你少咒我哥,”严则掉转脚跟,眉尖微不可查地拧着,“走,姓白的,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千羽本以为严则是要带他去吃晚饭,没曾想一路饿着肚子开车坐船,累得昏昏欲睡,白千羽站在游轮甲板上,脚步虚虚地与海浪一起沉浮,不解地问:“我们到桃花岛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桃花岛是人工填的,离岸几百公里,坐船要好几个小时,岛上除了游乐设施就是度假别墅,因为建成没一两年,人烟罕至,登岛后白千羽盯着空空如也的大道,路灯也没亮几盏,心里不由开始害怕。
他紧紧跟在严则后面。
游乐场的大门为严则敞开,管理员开灯通电,一个巨无霸摩天轮霎时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高耸入云,最上方的玻璃座舱几乎与月亮相接,庞然壮阔。
白千羽微微张开了口,眼睛雪亮,从喉咙间哼出一声长叹。
好漂亮啊。
据说在摩天轮的顶点接吻,有情人就会修成正果,情意绵延。
“严则,你——”
“你什么你?!”
白千羽是被推搡着进的座舱,脸上的笑容在接过一张薄纸、被严则关上舱门的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严则!你想干嘛,能不能不要开玩笑……”白千羽终于发现脚底下也是透明玻璃,颤颤巍巍地拍了几次舱门,眼神也越来越无助,就快要哭出来,这东西一旦到顶,再硬挺几个小时,死人都要吓活过来。
严则知道他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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