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我，莫得感情的杀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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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听泉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快跑到12区的时候，他才喘着气停下。
他已经很久没跑过这么快、这么久了。
冰冷的水雾合着白汽缓缓地爬上去，又在头顶的高度消散成烟。
喻听泉小声问系统007,声音很虚,上气不接下气：“7、7哥，后面那人追上来了吗？”
系统007摇摇头,话语中带了一些安抚意味：“小泉，你先别紧张。没有人追着你呢。”
喻听泉这才放下心来,心脏在胸膛中不住的轻轻搏动着,跳跃得很快,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瘦弱的胸膛，声音有点儿大。
他撑着自己的膝盖，微微躬下身喘息：“那就好。”
街道很安静，夹杂着污水的地面聚起一个小水洼，倒映着阴沉的天空。
喻听泉就从那水洼里,看见了自己被黑沉沉的兜帽压着的脸。
那是一张不太熟悉……很陌生的脸。
任谁看了,也会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喻听泉自己。
包括他自己，也无法辨认。
喻听泉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喻听泉总是感觉有点不安。
好像哪里错漏了一拍。早就在不为人知、无法探查到的地方，悄悄地裂开一条缝隙，把他还没准备好吐露的真相一点一点地流出去。
他还是担心。
“7哥。”喻听泉直起腰,咽了咽口水,认真道,“你觉得我刚刚的表现——我是说在宋清竹面前的表现,你觉得有什么破绽吗？我总觉得有点儿害怕。”
系统007依言,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真的没有,小泉。”
它是能够感觉到喻听泉还在担心这件事情的，就小声地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我说了，我的电子易容是主系统那边的权限，比这里的整容术还要高明。况且，我不仅仅是改变了你的皮相，还有骨相什么的，根本无从辨认出你是原来那个人。”、
喻听泉其实已经相信了，一颗高悬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但还是为了确认什么事实一般，重复道：“是这样吗？”
系统007：“是这样的。况且，我刚刚倒回去看了看我们刚刚在宋清竹面前的表现。你只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18秒钟，顶多算上你跑路的时候回头露出的一个模糊不清的剪影。你在害怕什么啊，小泉，相信我就好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系统007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多，总算把喻听泉有些担心的情绪安抚下来。
喻听泉叹气：“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宋清竹在这样的场合认出我来。感觉有点太尴尬了啦。而且，我感觉我现在还是没有准备好的。”
系统007：“那你待会儿还是要去那个工厂的呀。小泉，那你打算怎么样？”
喻听泉也不知道。
他轻声说：“我是感觉……哎呀，其实也不是啦，我就是感觉这样见面很尴尬，而且不知道宋清竹到时候到底会不会去呢。”
系统007跟着他叹气：“小泉，你发现了吗，我们在宋清竹回来之后跟了他那么久，你还是没想好要是到时候他很讨厌你的话你要怎么办。你现在想好了吗？”
“没想好。”喻听泉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超乎平时的诚实和真诚，“我感觉吧，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来这个世界的目标也已经完成了。7哥，对了，你以前是不是说过，反派要是也滞留在原来的世界的话，是不是会被系统强制性遣返来着？”
系统007陷入了沉默。
喻听泉说的这种情况，还是它很久很久之前和他说过的。
没想到喻听泉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主系统会按时清查各个小世界，特别是被宿主经历过的世界，更是时不时就会被筛查。
往期也不是没有遇到像喻听泉这种没有能够及时遣返的宿主，那个宿主就安分地留在了那个世界，以为自己能够有一个自己的人生。
但是，十年之后，那位宿主到最后有了自己的伴侣和家庭，和一份很稳定的事业，一切都在好好发展着。
然而，主系统就在那一刻发了难。
宿主被强制性遣返，那些美好的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全数消散在了他眼前。
更可怕的是，宿主作为入侵小世界的过客，为了维持小世界的基本逻辑和稳定，与之产生的所有联系的人和事，都在宿主离开的那一刻，被尽数抹杀。
那位被遣返的宿主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然后，据不可靠的消息来源称，这个宿主回到主系统之后，就把自己沉入了数据池，成为了庞大的主系统的一部分。
系统007又把这个故事和喻听泉说了一遍。
喻听泉重温了一下当时听到故事的时候不由自主产生的毛骨悚然之感。
往常，喻听泉都是按照耸人听闻的故事来听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可能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喻听泉很有些担心，他小声道：“那我也会这样吗？”
系统007只是默然了一会儿，才对喻听泉回答：“我不知道。”
这一切被毁掉的人生，最终写入主系统的数据档案的时候，也不过是仅仅的轻飘飘的“数据过载，出现bug”的几个字。
喻听泉叹息：“希望不要吧，7哥，我有点儿庆幸，又有点儿害怕。”
庆幸的是他在死遁之后，还能够有机会见到宋清竹。
害怕的是，他害怕到时候自己如果被主系统强行遣返的时候，可能会带上宋清竹。
他也会随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要不然……就不要再和宋清竹产生任何关联好了。这样的话，就算那只是万千选择之中的一个小小的可能，但是也能够规避那一丁点儿不必要的风险。
……只不过，就是有点儿不甘心罢了。
喻听泉迟疑之间，系统007适时道：“小泉，你也不需要太担心。要是你到时候被世界剧情强制遣返的时候，有人能够逆天改命的留住你，那你还是可以在这个世界呆着的。”
它为了安抚喻听泉，语气放得很轻松。
但是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系统007说的“逆天改命”，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白莲花女配不可能上位当女帝。
狗血世界的温柔男二永远是备胎。
他也一样，一个小小的、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的炮灰，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和手段才能留在这个世界呢？
他太渺小，太微不足道，脆弱的生命不比宋清竹随手喂养的流浪猫更长久。
要留住他，真的是逆天改命。
系统007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主动破开僵局：“算啦算啦，不想了小泉。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就好。我会及时帮你盯着主系统那边的动向的。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点害怕等会儿宋清竹还是会认出你吗？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办法。前面有一家成衣店，我们去换个装扮就好。”
喻听泉觉得这个方法很靠谱，把之前的不愉快暂且全部扔到脑后去：“7哥太牛了！走走走！”
系统007开着导航，指挥喻听泉：“左转。”
……
喻听泉走了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那家导航了还走得晕头转向的目的地。
他叹气：“7哥，下次我选择代步。你能帮我开吗？”
这个简单，系统007很快应答道：“可以。”
喻听泉推开门，发现里面没有人。
往里面探了两步，他才看见身侧挂着一张落着灰的牌子，上面写了“智能购物”几个字。
喻听泉掀开帘子，果然看见里面空无一物……啊，不对。
在最角落里面，还有一台同样落了灰的机器人。
与其说那是机器人，更不如说是一台机器自动贩卖机。
也许是喻听泉掀开帘子进来的动作惊动了它，幽幽的蓝光缓然亮起。
喻听泉有些惊愕的擡眸，望着那个大机器人。
“哈喽哈！欢迎光临~~这里有很多衣服可供选择，请问您需要什么类型的呢？”大机器人显得很殷勤，主动介绍道，“如果您是刚刚被仇家刺破了腹部并已经流出内脏，请迅速拨打336医疗热线并支付100点通用币作为地板清洁费用；如果您刚刚从对手那里决斗回来，这边推荐您购买【无敌尖刺带电版防护机械甲】，并且这边还推荐您一并购置机械臂……”
喻听泉的眼角抽了抽——
这个店里卖的都是些什么啊！！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喻听泉急忙打断它：“等一下等一下。”
大机器人很好脾气的停住了，俯身倾耳道：“怎么了，亲爱的，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吗？”
喻听泉比比划划：“我就是想要一件能够穿的正常衣服！你这里……有卖吗？”
大机器人很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仿佛听见了一个不可思议地要求。
它幽蓝色的电子眼睛上下瞄了两眼，机械声音有点不真实：“是你穿的吗？”
它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点冒犯，就继续解释道：“哎呀，不是别的意思，就是在13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人很少很少。”
喻听泉：“啊？”
大机器人解释道：“这里的人一般不穿买的衣服，一般都是抢别人的穿。”
喻听泉：“？？？那被抢的怎么办？”
大机器人理所当然的回应：“冷死，或者说，他也去效仿那些抢他衣服的人，一起去抢。”
喻听泉被这里异常淳朴、几近彪悍的民风深深震惊了。
大机器人欣赏了一会儿面前这个漂亮美人的惊讶神色，丢下一句：“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款式，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要的话，那么就自己拿图纸来制作。”
喻听泉小声问系统007：“7哥，图纸你那边能解决吗？”
系统007回以肯定的答复。
喻听泉点点头：“可以。那我自己操作就好。”
……
二十分钟后，喻听泉得到了自己的新衣服。
那是一条皮质的红裙子，刚好可以套在喻听泉今天穿的那件白色的宫廷款衬衫上面，很合适。
系统007没有问喻听泉为什么要穿女装。
喻听泉也没主动说。
他们都知道为什么。
系统007：“宋清竹会不会发现？”
喻听泉摇头，他在试自己的鞋子：“应该不会……哎呀，7哥！你这是什么鞋子，好难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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