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答应
所有的念头在程静淞的脑海中转了一遍，然后又被她按了下去。
耳边又传来一些其他人的各种询问，主要还是问肉酱的事情，当然也有试图问她能不能做的，程静淞能回答的都回答了，该拒绝的也拒绝了。
这些谈话当中也出现了一些对他们国内稍微熟悉一些的人，程静淞甚至还听到有人给别的人科普他们国家的饺子。
结果这些说话的外国人没什么，程静淞他们好不容易好一些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饺子哎！
眼下快要过年了，国内现在家家户户肯定都在进行年前的一些准备了，就是他们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过年的时候吃到饺子了。
“如果宿舍能够开火就好了，这样我们自己凑一凑，说不定还能在过年的时候凑一顿饺子。”忽然就有人开口来了一句。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咱们自己租房子，但是老师肯定第一个不答应，而且我们也没钱啊。”
他们都是公费过来的学生，很多人的家底都不好，没办法支撑起很大的开销。
程静淞想了下说：“吃饺子这事儿还不简单么，到时候放假了，咱们去找老师，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们肯定能借到或者找到开火的地方，让咱们一起过个年。”
“对啊，老师他们肯定有办法。”
因为程静淞的话，原本还很心情低落的他们又重新高兴了起来，顺便聊起了自己原来过年的时候都吃的什么饺子。
有的地方的风俗不一样，还吃汤圆。
然后这两方竟然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和谐辩论了起来。
程静淞见状就没再管他们了。
一场午餐也要不了多久的时间，终究要结束的。
程静淞见安裕丰也吃好后，就和其他还在聊天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同学见她这样和安裕丰同进同出，就开始冲她挤眉弄眼。
程静淞就当看不见。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程静淞才看着安裕丰问道：“你觉得刚刚的肉酱怎么样？”
安裕丰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入口时候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几乎瞬间刺激了他整个口腔和感官的味道，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好吃，也很意外。”
说着，他甚至又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那种刺激，口水甚至都不自觉增多了。
安裕丰抿了一下唇，悄悄把口水咽下去，才说：“我之前没有第一时间尝试，不是因为嫌弃，而是我母亲她们以前经常在家做中餐，但是每一次做出来的味道都很奇怪，他们也熬过酱，样子看着和你今天拿过来的差不多，但是味道……”
安裕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苦恼了起来，显然之前所谓的中餐给他带来很大的阴影。
程静淞没忍住笑了下，“中餐属于难得不会，会的不难，有些人可能就是厨房杀手，哪怕手把手教了也不一定学会，有些人甚至无师自通，随便做做就味道很好。”
安裕丰道：“那看来她们就属于你说的厨房杀手。”
程静淞又没忍住好奇问道：“真的很难吃吗？”
安裕丰回想起曾经的味觉刺激，眉心又微微收拢，说：“那是一种包含了苦、咸、酸、涩……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味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后来几乎不吃中餐了，或者顶多陪家人吃点白粥配咸菜。”
程静淞：“……”
“能理解了。”程静淞感慨道：“那看来你今天愿意尝试真的还挺给面子的。”
安裕丰道：“主要是他们都抢着吃，而且又是你从国内带过来的，闻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有股说不上来的香气，所以就尝试了一下。”
“那这次尝试应该有让你对中餐改观那么一点点了吧？”程静淞笑眯眯问道。
安裕丰摇头，“不止一点点。”
程静淞就说：“其实华星的肉酱也只是我们国家各种酱料中的一种，甚至都不能说是美食，只能算是一种调味品，主要还是用来炒菜的，如果你将来能回国的话，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八大菜系随便哪一种都够你品味很久……到时候，你就会发现眼下的肉酱不值一提。”
安裕丰一开始没接茬，而是定定看了程静淞几秒，才好奇问道：“你好像很希望我回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是大佬啊！
但是程静淞却摊手，笑着说：“因为你厉害啊，如果我能把你劝回国做贡献的话，我就会觉得将来你所做出来的每一项成就都有我的一份小小的功劳，就会觉得与有荣焉。”
“甚至等我将来老了，还可以给我的子孙后代吹牛说当初的我的眼光有多么的好，说不定历史也会铭记我的这个小小举动呢！”
程静淞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但是说着说着就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就连声音都比之前稍微高了一点点，继续道：
“到时候，每当别人提起你的时候都会想到我是推动你回国的那个人，就会同样感谢我，哇……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程静淞脸上的笑容实在太真诚也太灿烂了，以至于安裕丰一时间有些恍惚，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神，有些酸涩又很意外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好我？”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程静淞反问道：“全校的学生都知道你很优秀。”
顿了下，程静淞才又说：“虽然你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这里，但是东方的面孔一定也给你的生活和学习上带来来不同方面的阻碍和歧视吧。但是你却偏偏在一群西化的面孔当中杀出重围，被承认，被赞美，被尊敬，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看好你。”
程静淞的话语落下来的瞬间，安裕丰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闪，浓密又厚重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翻滚的情绪，但是却没办法遮住他这一刻各种情绪涌动的心脏。
程静淞说的不错。
东方的面孔真的让他曾经受到过各种不同的歧视和不公正的对待。
哪怕就是现在，哪怕他的能力超过了很多人，他的这张脸也让他很难真正参与到一些比较重要一点的项目研究里面。
他能做的只是一些比较边缘的，技术含量不高的东西，稍微核心一点的东西，他都摸不到。
安裕丰抿着唇，好一会儿后才说：“但是据我所知，国内相关方面的技术研究环境很差，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我目前所学还不够，回国的作用也不大。”
“有的。”
程静淞从来没有怀疑过安裕丰将来一定会回国的心，就说：“你所了解的只是你在这片土地上知道的，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仅有相关的研究，而且是领先于世界的水平，所以你回国吧，回国了，你才能更好的一展你的所学，也才能参与更多。”
“这怎么可能呢？”安裕丰震惊，不可置信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
目前，国际上对国内的各项技术封锁很严重，即便是他这样的华裔都不被信任，国内在没有先天条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超越这里的技术。
“你……”
“我没有骗你。”
程静淞知道安裕丰在怀疑什么，但是她总不能说她亲爹是星际穿越过来的，如今的各项技术在他眼里都是小学生过家家，只要他想，他什么都能搞出来吧。
程静淞就说：“虽然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是真的有。”
毕竟程建功可是答应过给她做智能手机的。
这玩意要是真的想搞好，那前期的各种技术必须要先追上。
要不然光做出来有什么用，又没办法用。
虽然程静淞没问过程建功现在在研究院到底做什么，但总之不可能再是之前那些毛毛雨的小动作。
要不然他去研究院干什么。
所以，程建功做的肯定是大动作。
而且就算没有，等她回国了，她也要缠着程建功有。
她还想尽快过上现代的处处是网络的生活呢。
于是，程静淞又说：“这样吧，我要是骗你的话，就叫我这辈子都留在这里，回不了家了。”
安裕丰：“……”
安裕丰之前见识过程静淞对这边的嫌弃以及对故土的想念，一时间被程静淞的这个誓言给干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程静淞的这番话也让他相信她所说的了。
虽然这里面有些东西确实说不通，但是显然程静淞也不会和他解释太多。
他本来就有回国的打算。
或许早几年……也不是不可以呢！
安裕丰就说：“我知道了。”
程静淞也没有追问安裕丰这个“知道了”是不是想好了的意思，她怕他觉得她的话太多，太啰嗦，太烦了。
正好也要到图书馆了，程静淞就转移了话题说：“之前不是和你说拿相册给你看么，刚好之前回去拿肉酱的时候顺手带过来了，你要看吗？”
安裕丰有些意外程静淞的忽然转口，但还是点点头，“好。”
等重新在图书馆坐下后，程静淞就把相册拿出来了。
这本相册是老徐同志在她走的时候塞的，说是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想家了的时候多看看。
因为当时比较急，家里面也没有单独的相片，都是相片集，所以干脆就带了一整本。
里面不仅有他们一家人的多年的成长照片，也有他们去各地打卡的照片。
纯粹的风景名胜照也有几张，但是少。
本来这些东西是他们自家人留着的，现在拿出来给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看，程静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尴尬。
但是她又舍不得把这本相册给拆了，只好都带过来了。
咳嗽了一下，程静淞才小声说：“这里面其实大部分都是我们家人的照片，所以你等下看的时候就把我们忽略掉，看其他的就行了。”
安裕丰意外一瞬，见程静淞竟然难得露出这种样子，眼眸中浮现了微微的笑意。
他点头，“好。”
程静淞又轻咳了下，指了指安裕丰手边的位置，“那我坐那里可以吗？”
安裕丰点头，甚至主动帮她把位置调整好。
程静淞压下心口的那点不自在，坐下后又停顿了几秒，才开始从后往前翻。
“前面都是一些我们小时候的照片，没什么可看的，我们从后面看吧，这里面有不少首都的还有其他城市的照片……”
首都的照片是最多的，几乎每一个景点和特殊的地方都有，而且有不少都是纯照片没有人物的那种。
其他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的照片也有，但是少一些。
所以，程静淞接下来的介绍主要还是围绕着首都来的。
安裕丰是个很好的听众，只是偶尔会问一些他不明白或者不了解的地方。
一本相册本来包含的东西也不会很多，但是因为他们一直有来有往的问答，倒是没注意到时间流逝的很快。
等程静淞把他们三兄妹长大后在外面照的那些照片说完后，图书馆里的灯都亮起来了，而窗外的天色也有些暗了。
“没想到都这么晚了。”程静淞清了下有些发干的嗓子，又揉了揉因为一直低头而有些发酸的脖子，才对着安裕丰说：“我带的东西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还有其他感兴趣的城市或者地方吗，或许我能知道一点，但是不敢全部保证。”
安裕丰道：“我刚才听到你偶尔提起沪市，你有那里的照片吗？”
“你祖籍沪市的？”程静淞不是很惊讶，“那看来我之前猜对了。”
安裕丰点头。
程静淞只有小时候去过沪市一次，后来程斯年和程定坤去沪市买房子的那一次她没能参与，这两位也没有专门拍过那时候的照片。
但是他们小时候倒是拍过。
不过……小时候的照片……
程静淞觉得让安裕丰看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更不好意思，但是在对上他那双诚恳的眼睛后，她摸了摸鼻子，心想算了吧。
就当为了勾引大佬回国付出好了。
程静淞把相片集往前翻了翻，才找到很多年前沪市行的时候拍的一些照片。
和后面的彩色相片相比，程静淞他们小时候拍的这些照片多数都是黑白的。
可那时候还没有革命，沪市的风气格外的时尚和个性，哪怕是简单的黑白照也能感受到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和后面的巨大差别。
见到安裕丰好奇，程静淞就大致说了下两边的时间差距以及简单提了下中间那十年。
她原本以为安裕丰或许会好奇问关于革命的事情，甚至都开始在脑海中想着要怎么回答了。
毕竟那十年确实造成了一些人的阴影。
万一安裕丰也担心自己将来被影响呢？
但是没想到安裕丰没有问，而是在思考了一番后，对着程静淞很郑重但似乎又很尴尬地开口道：“我能向你提出一个比较冒昧的请求吗？”
“什么？”程静淞见安裕丰正襟危坐，自己也不好意思没正形，也规整地坐好。
但是心里面却有些想笑。
之前是她朝着安裕丰提出冒昧的问题，现在又是安裕丰朝她。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
程静淞：“啊？”
程静淞眼中的震惊太过于明显，安裕丰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用词不当，赶紧解释说：“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一张首都天，an门的照片。”
说话的时候，他的脖子以及耳朵在一瞬间红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第一次问人要东西，我……我……”
“没事没事，是我想岔了。”程静淞赶紧打断他。
越解释越尴尬，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程静淞赶紧把相册翻到后面，精准找到目标，说：“给你两张吧，一个白天的，一个夜里的。”
还没说完，程静淞就把那两张照片拆了下来，放到了安裕丰的面前。
“谢谢！”安裕丰又赶紧把相片收好，然后稍微平复了下，才算正常地解释说：“家中长辈一直惦记着国内，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暂时还走不了，也很难打听道国内的具体情况，所以我才冒昧问你要照片，想送给他们。”
程静淞这才明白了，就说：“那两张够吗，我把其他的风景名胜照片都给你吧。”
“不用了，两张就够了。”
“没事，都给你吧。”程静淞说着就动手把其他纯风景照片都拆了下来递给安裕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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