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让他先尝尝抬不起头的滋味,日后他再寻机会要他狗命。
大长公主已年迈,能护他几时。
提这要求还有一个原因,当年的事不好查。
但付江撒亲父骨灰,这样大逆不道之举,必定天下皆知,事情闹大,搅动陈年死水,说不得能从死水里搅出点线索。
这还是刚过来时,扶光给他提的主意。
扶光这小子平日不言不语的,没想到还挺机灵,思及此,他不由赞赏看了眼扮作扶光的叶桢。
叶桢接收到他视线,忙垂下了头。
大长公主也能想到付江亲自动手的下场,拒绝道,“他断了双腿,不便远行。”
忠勇侯便道,“这是微臣最后的让步,否则,微臣也无颜立于朝堂之上,不如带着孩子们回家种地。”
大长公主苍老如枯枝的手指,用力捏着软轿扶手。
忠勇侯是皇帝器重的臣子,又是刚立功回来,若她逼得忠勇侯辞官,先不说皇帝不允,只怕还会激起民愤。
到时,说不得陛下会杀付江以平民愤。
因而最终同意,“好,本宫允诺你。”
那屠户将她女儿害得那般惨,被亲儿子挖坟也算报应。
而付江本也断了腿,往后就在公主府的庇佑下做个富贵闲人吧。
好在,付江在青州有几个孩子,她接到身边好生教养,未必没有前程。
付江却不甘心,“谢邦,你用心歹毒。”
他筹谋隐忍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能登高位,谢邦断他双腿不算,还要断他最后希望。
大渊以孝治天下,他碾碎了自己父亲的骸骨,文人墨客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他往后别说前程,出门都难。
一直沉默的皇帝蹙了蹙眉。
大太监陈伴君立即尖声道,“喧扰议政殿,掌嘴二十。”
不待大长公主出言求情,皇帝不紧不慢道,“此事实在委屈忠勇侯了。
但他识大体,不愿朕和皇姑祖母为难,选择退让隐忍,朕却不能叫他心寒。
撒灰一事刻不容缓,付江便与忠勇侯一道离京吧,就说是付江怨怪生父教养不当,不必让人知晓此事是忠勇侯所提。”
付江被打得眸底发红。
若对外说是谢邦逼他挖坟,他还能挽回一些名声,可皇帝竟如此偏心谢邦,堵死了他的后路。
正怨恨间,听得皇帝又说了一长串的赏赐给忠勇侯。
皇帝都赏了,大长公主这赔罪的怎能不表示,她历经几代皇帝,私库堪比国库,也舍出去不少。
付江心疼极了。
那些将来可都是属于他的啊,就那样给了谢邦,他也是飘了,以为有了大长公主的庇护,连带着将皇帝也恨上了。
疼痛难忍时,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皇帝。
叶桢一直盯着他受刑,捕捉到这点,似受惊般倒抽一口冷气。
谢霆舟忙问,“怎么了?”
叶桢满脸不可置信,指着付江,,“他刚刚竟敢瞪陛下,那眼神像要吃人。”
她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皇帝第一时间看向付江。
付江满眸的怨恨根本来不及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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