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有没有被提名诺奖?”
龚樰把切好的水果,摆在书桌上。
“那也未必。”
方言把视线从电脑屏幕转移到她身上,“以兰登书屋的关系网,应该能够打听出来。”
龚樰问道:“是那个贾森爱泼斯坦?”
方言点了下头,早先爱泼斯坦就跟自己商量着如何运作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通常而言,由3位到5位瑞典学院的院士组织一个诺贝尔委员会,从每年收到的二百份左右的推荐申请中选出15到20人,然后会经过反复地讨论,把这个名单还要缩短为5人左右。
之后,诺贝尔委员会会把最后选定的5位作家的入选作品发给瑞典学院的院士们,让他们利用三个月的漫长暑期时光专门赏析这5个人的作品,等到了9月份,再关起门来,进行最后的讨论和投票。
当然,这届诺贝尔文学奖的5个提名人里,的确是有他的一份!
“这么说,岂不是你有五分之一的几率能被选上?”
龚樰眼里顿时一亮。
“看似是五分之一,其实毫无胜算。”
方言把说给王朦听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就连诺贝尔文学奖最年轻的得主,也是42岁的约瑟夫·鲁德亚德·吉卜林,号称是“英国的巴尔扎克”,也是英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就算没获奖,有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也很好啊!”
龚樰细声宽慰,国内文坛里也没有几个作家获此殊荣。
“至今只有林语堂、沈丛文以及鲁迅三位先生被提了名吧。”
方言道:“当然鲁迅先生是拒绝接受诺贝尔文学奖,他觉得倘若获奖,反而会助长当时国人的虚荣心,以为真地可与别国大作家比肩了,影响会非常地坏,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以我们如今华夏文学的底蕴,其实并不比其他国家的文学水平差,倒是鲁迅先生对诺奖不卑不亢的态度值得学习。”
“怪不得你对诺贝尔奖的新闻没那么大的兴致。”
龚樰恍然大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多写几部小说,顺便熬一熬老头。”
方言戏谑地眨了眨眼,同时敲击了下鼠标。
紧接着,边上的打印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吐出一张张稿纸。
“这是什么?”
龚樰拿了起来,定睛一瞧,上面写着《关于沪市国际A类电影节创办的倡议书》。
“就是我之前跟你见过的,你也帮着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署个名。”
方言从果盘里拿起一块红柚。
“好。”
龚樰心知这是自家男人在给她铺路,到时候沪市国际电影节成立,就会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不管是作为沪市的一份子,还是上影厂,乃至沪市电影界的一份子,都是难得的荣耀!
一想到这里,眼波潋滟,春水荡漾,整个人忽地往他怀里扑去,胆子大得不像平时的自己。
………………
三天后,诺贝尔奖的结果陆陆续续地出炉,其中就包括诺贝尔文学奖。
结果也不出方言的所料,获奖的是卡米洛·何塞·塞拉,一位73岁的西班牙作家兼诗人。
给出的评语是带有浓郁情感的丰富而精简的描写,对人类弱点达到的令人难以企及的想象力!
对方言抱有很大期望的人,一时间大失所望,就比如编辑部里的余华、王硕、钟阿城等人。
石铁生小心地打量方言的脸色,好言安慰道:
“岩子你还年轻,创作黄金期还长,将来肯定有机会拿下诺贝尔文学奖。”
“是啊,方老师。”
王硕补充了句,整个华夏文坛中新生代里,只有方言一人被提名了诺贝尔文学奖,此外还身兼川端康成文学奖、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等一系列重量级文学奖,俨然是当之无愧的文坛第一人,整个文学界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比肩的,绝对是无人能出其右。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
方言摆摆手,“我想的是接下来该写什么样的作品,毕竟大众文学作品可拿不了诺奖。”
“这话说得不假。”
石铁生心里非常清楚,这些年方言过于专注于大众文学和电影剧本,在严肃文学上松懈了不少。
钟阿城好奇道:“方老师是想听听我们的建议?”
方言点了下头,想了解在场所有人目前的创作方向,或者正在写作的小说,毕竟对作家来说,灵感有时候是一个书名引发的,有时候可能是一个细节、一种直觉,甚至一句话都会引发写作的欲望。
“我先来个抛砖引玉吧。”
王硕直截了当地说,手头上正在写一部探讨父子关系的作品,名叫《我是你爸爸》,讲的是单亲父亲马林生跟青春期儿子之间的种种纠葛,要把这个生活窝囊的中年人的无奈无助、有心无力、心酸可笑的状态,统统写出来,算得上是“新写实主义”类型的小说。
“以往的文学作品里,传统的父亲形象一般都是高大、坚韧、崇高。”
石铁生笑盈盈道:“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也算是挑战了父权。”
方言摸了摸下巴,把目光落到钟阿城身上。
钟阿城苦笑连连,说自己犹如被熬干了的药渣,暂时毫无创作灵感,没法提供思路。
余桦见状,挺身而出,“我现在正在构思一篇叫《呼喊与细雨》的小说。”
方言本以为写的会是《活着》,没想到是青春疼痛类的作品。
写的是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少年孙光林,多次试图获得亲情与友情的温暖,却一次次被孤立、被毒打、被羞辱,最终逃离令人窒息的环境,迎来自己新生活的故事。
“这个恐怕并不适合岩子。”
石铁生皱了皱眉,“当然我写的《我与地坛》,似乎也对你起不了什么帮助。”
“这也未必,《我与地坛》不单单是对爱情、亲情、人生的种种思考,也在探讨命运和生死。”
方言沉吟片刻,“我说不定可以从这两个中挑一个主题来创作,命运,生死,生死,命运……”
………………
聊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毫无头绪。
方言也不打算继续探讨下去,而是关心起石铁生和陈西米的婚事。
“病治好了,你和西米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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