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空了。
他手腕一抖,瓶子在手中旋转了一圈,然后被他准准地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那声音,清脆的“咚”一声,让他嘴角微微挑起。
“还能准。”他低声说。
拄着那只还未痊愈的脚,他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夜风吹过来,裹挟着初夏的潮湿,他却不觉冷,只觉整个人在那一瓶可乐之后,好像又点燃了一些快要熄灭的火焰。
那火焰还很小,烧不尽命运,却足够让他照见前路。
他知道挑战赛前,他还有训练计划要改,脚伤康复要抓紧,打法也要继续调整。对方已经开始研究他的弱点,他也必须比他们更快更新自己。
这条路他熟悉,几乎每一个弯道、每一处高低起伏、每一段人行砖缝,他都能凭记忆画出来。
这是他的深夜路线。
不是训练计划的一部分,也不是医生允许的恢复流程。
而是一种执拗,是一种骨子里的不服输。
脚踝的伤口刚刚敷过药,他用弹力绷带缠紧,再穿上特制的支撑鞋,步伐略显僵硬,但依旧能动。他站在河堤入口,仰头看了看那高高的桥墩,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试图用夜风将所有纷乱清洗。
跑,还是不跑?
他在心里问自己,问题几乎还没问出口,双腿已经迈出第一步。
答案显而易见。
他开始跑步。
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更多是让身体慢慢适应夜晚的温度和脚踝的压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腿时不时传来拉扯感,那是肌肉在抗议,是身体在提醒他该休息了。但他咬紧牙关,没有一丝犹豫地继续加速。
他不是不怕疼。
他只是比疼更怕退步。
风迎面吹来,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汗水很快在额角和脖颈间渗出,混合着药膏的味道与河边湿润的气息,形成一种特殊的熟悉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鞋底踩在砖地上的节奏一点点加快,像鼓点,像某种催命的战歌。
他绕着堤岸跑了一圈又一圈。
夜晚的城市像个沉睡中的巨人,只有极少数人还在街上穿行,偶尔有几个夜归的骑行者从他身边掠过,灯光像锋利的刀刃切开夜色,也切过他的视线。
“怎么不回去睡?”他在心里问自己。
但他的潜意识却在嘲讽:“你敢停?你一停下来,别人就超过你了。”
他想起对手的眼神,想起观众席上那些微不可查的摇头,想起那晚那个防他最狠的黑皮后卫,在他崴脚摔倒时嘴角扬起的冷笑。
那笑,像刀一样刻在他脑子里,刻得血淋淋的。
“我会赢回来。”他在心里发誓。
一圈、两圈、三圈。
汗水从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很快被地砖吸收,连痕迹都不留。
他的双腿逐渐发酸,但脚步没停。他开始调整呼吸节奏,尝试将疼痛压制成一种节奏感。疼的时候就加速,让疼痛没法追上;喘不上气的时候就略略减速,守住节奏。
他不是在跑步,是在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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